IT界的冠名词“浮躁”在一般人的心里有深刻的印象。打开报纸,关于微软反垄断案的最新报道会第一百次映入你眼帘;千年虫给近于混乱的世纪交替又添了一回堵;如果你在IT界混了些日子,不管你水平如何,也会有也许昨天才用颤抖的手学会打字的人和你谈论某某软件又升级到多少多少新版本了。这浮躁的感觉透着有点虚,但不论是我们认为有水平却好卖弄的主,还是不懂装懂明明错了却绝对脸不红心不狂跳的家伙,都让你感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活跃。
这活跃来自我们自己也弄不明白的炒作,反正让在IT圈里混得好混得不好的人都昂起头如日尔曼人一样自豪。
我好歹也算作IT圈里的人,这份自豪的感觉也让我喜悦陶醉过,直到有一天我的电脑图书的书评怎么看也不觉得是个东西,怎么看怎么远离那份自豪。于是为了心中那份自豪与现实中的反差,以及这反差带给我的无滋无味的日子,我开始了寻找。究竟在找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只是想给也和我一样对电脑图书的书评不满的人一种启示,也许走在我前面的同行能感受到我的困惑,但我希望更多的同行能找到那种让人自豪的东西。
我最开始的不满来自电脑图书书评的千篇一律。那不能算做书评,至多能算内容介绍。好在严格说来这些年我都没见过电脑图书的书评,因为没人肯说自己的书不好,说明本书的读者对象时,往往是“无论是初学者、有一定程度的爱好者及专业人士均宜。”前两天在床上躺了两天却硬是想象不出这种水平的读者到底什么样。由此可见电脑图书的书评作者最会玩文字游戏,中国字的精髓在此体现无余,而且想不明白就可以说是你水平低。可实际上我也学过电脑,多数问题不会就是不会,水平低的一下也拔不高。对此我已经糊涂且乐于装糊途,只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却研究一下近两年广受受众欢迎的书到底是什么样子,它们的书评又是如何写的。也许由此能够曲径通幽,没准就来个“曲线救国”。
于是我注意到的第一本书是《张爱玲文集》,原因就在于我真的不喜欢言情文学的作品,我想带着这种偏见去读本书,让它的书评打消我的偏见,尽管这并不公平。下面我想说的是这本书本身和它的书评确实打消了我的偏见。其中一九四四年发表的署名“迅雨”的《论张爱玲的小说》一文,系著名翻译家傅雷先生的手笔。当时张爱玲也发表《自己的文章》作为对傅雷先生的回应,而且在其中阐明了作者本人的审美观点与创作见解。由此可见作者本人对书评的重视程度。张爱玲成名于本世纪四十年代的上海,在海外华人读者中却有大批为之倾倒的“张迷”,这与夏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为她辟专章,并给以极高评价有直接的关系。这之后更有水晶的代表作《张爱玲的小说艺术》及唐文标先生的“活在新时代的租界上海的旧作家,是没落的上海世界最好的代言人”的力捧。所有这些研究也都表明张爱玲的小说世界是有着众多幽丽、迷人的景观值得发现和欣赏的。
到我拜读余秋雨先生的订货量为全国文艺书籍之冠的《霜冷长河》时,我又实在感觉没资格说什么了,原因就在于白坤的观点认为余秋雨的散文是智者的散文,“从此散文领域不只多了一个余秋雨的作者,而且增添了一种谈古论今,叙议结合的独特文体……秋雨和散文,都应为相互找到对方,拥有对方而骄傲,而欣慰。”如果说至此我还能保持平静的话,那么另一篇发表于《北京青年报》的为王朔的《无知者无畏》而作的《我看王朔》就有点让人震惊了。震惊之一是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王朔自己的作品,却又何以能知情到这样底儿掉的程度。震惊之二是知道这是王朔的作品后感叹王朔那种敢于对自己也一棍子打死的精神,只一句“给丫关起来,判20年徒刑,那他就能最损写出一《飘》,一不留神就是一《红楼梦》”就可见一斑。
绕了一圈,我以为电脑图书的书评和文学类图书的书评从根本上并没有不同。书评作者首先要下力气去评一些确实值得评的好书,如张爱玲在其作品中随处表现出的她对诗、小说、电影、美术和中国戏曲的较高的鉴赏力,感受力和丰富、活泼的知识。其次是要真诚,敢于揭短。计算机技术日新月异,成书的文字不过是记叙了某一领域的某项技术,必然有个适用范围。如果不单纯从钱的角度考虑,这一适用范围还是比较好揭示的。最后是好的书评还取决于书评作者的水平。白坤能提出余秋雨的散文是智者的散文,说明这人和秋雨先生有同样的境界。而王朔的文化批判不管对象是谁,压根没有为尊者避,为贤者讳的礼数,不管对错也都说明他有这个量。如果书评作者不能挖掘出电脑图书的特色,在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引导读者选出好书,就是对电脑图书作者和读者的一种不道德。